一个敢于捅破"脓包"的人--追记福州市公安局纪委书记盖起章

花圈簇拥，哀乐低回。10月20日上午，福建省福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、纪委书记、督察长盖起章遗体告别仪式在福州殡仪馆举行，数千名社会各界群众和公安民警前来悼念这位人民的好公安、党的优秀纪检干部，深深的三个鞠躬，依依做最后的告别。悼词里这样评价盖起章：“盖起章的一生，是忠诚奉献的一生，是竭力敬业的一生，是勇敢无畏的一生，是清正廉洁的一生，是爱民护警的一生”。盖起章因病医治无效，于10月16日逝世，享年57岁。公安部授予他一等功臣、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模光荣称号。

　　铁腕书记：“有案不查就是失职”

　　盖起章生前是福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、纪委书记、督察长。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工作了6年，被称为“管警察的警察”。走进盖起章的办公室，墙上张贴的两幅字画是他的钟爱之物。一幅是他自己手书的“爱民”，每天坐在办公桌前抬头就能看见，“爱民”二字已深入他的骨髓。另外一幅是“钟馗图”。为何独爱钟馗？盖起章曾经风趣地说：“他的工作是捉鬼，我的工作是纯洁队伍，我们之间也算‘同行’。”盖起章时刻牢记自己的本职，须臾不敢懈怠。

　　“管警察的警察”就要“敢”字当头，“铁腕”是盖起章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。上任伊始，盖起章提出了“敢抓敢管就是能力，严格查处就是政绩，发现问题就是水平，回避问题就是失职”的队伍建设新理念，并迅速上升为市公安局党委成员的共识。

　　后来几年中，因违法违纪而“栽”在盖起章手上的警察不少，其中不乏领导干部。可能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上任以来查了多少案子。和他一起工作的民警却清楚地记得，盖书记总是把那句话挂在嘴边：“发现问题就是水平，有案不查就是失职。”

　　一段时间里，车辆“包检”在福州已成为一种“行规”，并且有公开的价码。同样，所谓的“吉利车号”也是有价码的。交警支队副队长、车管所副所长通过为人选号受人钱财；检测线民警故意卡住检测关逼车主“出血”；登记受理窗口民警收取“好处费”；技术人员盗用车牌号数据库密码，调出数据库内车牌号卖给作为“中介”的“二哥”，从中牟利。

　　盖起章到任不久，有一次到市人大参加质询会，人大代表对市交警支队车管所、驾管所的车辆“包检”、培训“包及格”等问题提出了十分强烈的批评意见。会后，盖起章将人大代表和群众的反映向局党委作了汇报，决定彻底查清车管所、驾管所的问题。

　　案件调查前期，他和纪委民警一起微服暗访，扮成“二哥”深入车管所检测现场，通过秘密调查，迅速摸清了车管所少数民警“包检”的渠道、手段和方法，掌握了部分民警和临时工涉嫌犯罪的第一手材料。

　　从车管所暗访归来，盖起章就下了决心，这个案子一定要查，而且要一查到底！他向市公安局党委汇报时说：“车辆‘包检’问题是一个大‘脓包’，这个‘脓包’已经严重损害了市交警队伍的肌体，主动捅破比等它自己破好，自己捅破比别人捅破好，早捅破比晚捅破好。”

　　在市公安局党委的支持下，盖起章亲自组织制定了周密的调查方案，一夜之间从市局和区、县(市)纪检、监察、刑侦、经侦、技侦、网安等部门抽调了110名办案人员，组成阵容空前的“11·8”专案组。这起案件由于决策正确，计划周密，力量强大，措施得力，全案很快被突破。涉案的两名副支队长和18名民警全部受到了法律严惩。2005年，福建省纪委为“11·8”专案组记二等功。

　　无畏书记：“怕死就不当纪委书记”

　　在查处“11·8”车管所、驾管所案件时，有人在6个不同地点用IP电话对盖起章进行死亡威胁，问他“要腿还是要胳膊”。盖起章在电话中义正词严地说：“少来这一套！威胁是没有用的，怕死我就不当纪委书记！”

　　2002年9月，福清市有两个黑社会性质组织被摧毁。这两个团伙无恶不作，横行乡里达7年之久。他们为什么得以坐大成势？背后有没有公安保护？福州市公安局党委将查清这些问题的任务交给了纪检监察部门。2003年，在盖起章的指挥下，市公安局抽调力量组成专案组，对福清市公安局1名副局长、7名科所队长和5名刑侦人员展开调查，迅速查明了少数民警徇私枉法，纵容、包庇犯罪和失职、渎职问题。这起案件中，有7名民警被司法机关依法审判，5名民警受到党政纪处分。

　　在查处这起案件的过程中，盖起章的女儿两次接到恐吓电话。与父亲同为警察的女儿没有害怕，盖起章也丝毫没有退缩，查案的决心反而更大了。

　　纪检监察室王警官说：“一起查案时，盖书记从来没有交待我们什么人需要关照。我当时还觉得奇怪，有的案子很大，怎么可能没有人找他？有的案子过去两三年了，我们才知道当时办案的压力有多大！但是在办案的时候，盖书记从来都跟我们说，‘你们就给我查下去，什么压力都不要你们管，出了问题我老盖一个人扛着！’”。

　　2006年7月的一天晚上，盖起章在家里接到一个老战友的电话，老战友从求情到怒骂，盖起章咬紧牙关不松口，死活不答应“关照”。当晚，盖起章一夜没睡，感到腹部剧烈疼痛，熬到凌晨去医院检查，才知道自己身患重病。

　　拼命书记：“我宁愿干死也不等死”

　　“车管所、驾管所”事件和黑社会组织案件，盖起章每每说起心里都很沉痛。而近几年发生的百余起民警违法违纪事件，更让盖起章焦虑不安。“措施不少，案发不断，根源在哪儿？”这根刺深深刺在盖起章心里，让他夜不能寐。“滥用权力、权力寻租、工作不作为和乱作为成为群众投诉焦点，占到投诉总量的一半以上。民警队伍的确存在不少问题。解决这一问题，必须加强内部监督，公安机关权力行使到哪里，监督就应该延伸到哪里。”身为督察长的盖起章下定决心，要改变民警形象。

　　福州市公安局有近万名公安民警，而市局督察室只有40多人，如何管得过来？2006年5月，盖起章提出一个大胆想法———科技督警。盖起章的初步想法是：建设一个监督中心，通过探头，监视各基层派出所和窗口单位。此后，根据盖起章等人的提议，警务监督中心工程不断论证和完善。

　　警务监督中心工程在2007年9月全面铺开。当年7月，盖起章被确诊身患晚期肝癌，并接受了一次切除手术。市委、市政府和市公安局领导都对盖起章说，要多保重身体，组织上不会给你太大的工作压力。可是，身体刚恢复一点的盖起章又去上班了。从监督中心的建设步骤到材料采购，从中心布局到系统设置整合，甚至房间设置、物品摆放，盖起章事无巨细，逐一过问，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。

　　2007年12月20日，盖起章一手创建的警务活动监督中心投入运行，监督中心由服务窗口监督、审讯、候问场所监督、道路交通违法信息监督、GPS警车巡逻监督和刑事立案监督等12个系统组成，在全国处于技术领先地位。“对福州民警，无论是出入境服务大厅的工作状况、派出所值班室服务群众的态度还是审讯时办案的行为，都将以音频、视频的方式受到全程、实时、同步监督，保证公安机关的权力行使到哪里，监督的触角就延伸到哪里。”盖起章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
　　监督中心启动8个月来，督察民警通过监督系统先后倒查2000多起案件，发现违规办案35起，查纠执法场所不规范问题20多次。盖起章在一次总结会上说：“感觉我们队伍完全变好了，我就有成就感，我们的违法违纪下降到全省平均水平，我心里就高兴了。”

　　风风火火、不言疲倦的盖起章，病后依然如此。同事们看他越来越消瘦，脸色总是不大好，好言建议领导多休息。妻子常抱怨：“中午总要到1点多才回来吃饭，怎么能把自己当正常人看呢？”女儿则常劝母亲不要多“管”父亲，让他生命的“宽度”无限延展。既然父亲选择了他的事业，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，就是家人对他的最大支持。

　　“活着就干，死了就算，宁可干死，不能等死！”盖起章非常淡定地看待自己的疾病。他常说：“有人说我这时候‘表现’是为了名利，我只是觉得时间也许不多了，活着一天就要干一天，而且要干好一天，这不是空话，我觉得这是一名共产党员的本分。”盖起章生命的最后时刻，仍然忠于职守，一心为公，从不放弃，带病坚持工作，用钢铁般的意志抒写了生命的奇迹！(记者 郭宏鹏)